疫情敲响接班警钟 立遗嘱保江山

尽管大马许多企业主都意识到接班计划的重要性，但是大部分却仍然没有做出安排与规划。企业接班部署或规划不单只可以免去可能出现的争权或内斗；亦可确保生意可永续经营，应是每位经营者追求的目标。

根据中华总商会的《2018年家族企业调查报告》显示，国内只有13%的家族企业有制定书面接班人计划，而24%的受访者则认为制定接班人计划并不是当务之急。另63%的受访者知晓需要做但尚未行动。换句话说，超过八成的企业主都没有具体的接班安排。

不过，去年初爆发的新冠肺炎疫情可能会让不少企业主改变想法，开始着手部署接班。

乐委（Rockwills）咨询服务公司总经理谭杰升指出，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持续蔓延，许多宝贵生命被夺走，这个画面让人看到生命的脆弱，也改变部分企业主对规划接班计划的态度。

趁早规划接班 避免家族争权

谭杰升在《你死了，你的生意还活着吗？》文章中提及造成家族企业无法永续经营的3大因素。

第一，老板们忽视了企业前程规划的重要性，认为盈利及业务发展是他们的首要考量问题。

第二，老板们觉得接班规划非常复杂且麻烦，同时，也不知道从何开始。因此会简单与草率处理接班人课题。

第三，老板们一般认定自己的孩子会接手生意，但是实际上，孩子们可能因种种因素而不愿接手，其中包括不熟悉生意运作、担心被资深员工支配、甚至对做生意不感兴趣。

谭杰升在接受《资汇》访问时表示，大马企业主首先必须考虑到，有一天自己离开了，会由谁接手公司生意？大马不少传统家族生意是由夫妻或兄弟共同打理，假如其中一人或全部人都不在了，手上的生意该怎么办？

「豪门后代争夺财产的新闻并不新鲜，若处理不当，可能会让家族生意落入外人手中。从这个角度来看，做好规划是一种风险管理。」

本地上市公司建裕珍厂（KIANJOO，3522，主板工业股）便是一个例子。建裕珍厂是由已故施文地先生创办的铝罐制造公司。施文地有4个儿子，拿督施朝源，拿督施朝全，施朝坤和施朝祺。

据了解，施文地在世时并未做出妥当接班规划。他去世后，施朝全和施朝源不咬弦，双方坚持不下最终在1994年决定让家族控股公司建裕控股私人有限公司清盘，并不控股公司持有的34.64%建裕珍厂股权分配给27名股东。但是，两人对股权的分配有分歧，施朝源主张直接将建裕珍厂股权分配给家族成员，而施朝全则要卖掉股权套现再做分配。两人甚至因此对薄公堂。

最终，这批股票被拍卖给冠旺集团（CANONE，5105，主板工业股）。尽管两兄弟在2014年和好，但是却无法改变建裕珍厂落入外人手中的事实。如今，建裕珍厂与施氏家族已没有任何瓜葛。

谭杰升称，身为一名企业接班顾问，最重要是为客户提出可被接受的接班建议。

他鼓励企业主趁早做好接班规划。「第1代人努力打出一片江山，自然希望有能力的下一代能够继承事业。但是，培育一名接班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。」

香港富豪李嘉诚是提前做好接班部署的最好例子，可供其他企业主参考与学习。「李嘉诚在2018年退休，并宣布由儿子李泽楷接手。李嘉诚在孩子小的时候，便已开始培育他们成为接班人，让孩子参与饭局与会议，建立人脉。」

“只有13%的家族企业有制定书面接班人计划，而24%的受访者则认为制定接班人计划并不是当务之急。另63%的受访者知晓需要做但尚未行动。

也就是说，超过八成企业主没有具体的接班安排。”

先分配财产 再部署接班

规划接班该注意哪些事？

他指出：「一般上我们会建议企业主立遗嘱，先分配财产，再安排接班计划。」

假设孩子尚未成年，企业主可以先想好接班模式。「孩子太小无法过早断定是否适合接班，但是企业主可以现有腹稿，设想自己心目中的接班人的要求。规划接班是一个过程，不表示已定下的计划日后就不可改变。」

他强调，企业主可以随时调整已规划的接班部署。假如企业主拥有超过一个孩子，从中选定一名接班人后，却发现没有被选中的孩子更适合接班，企业主这个时候是可以做出更改的。

「假如企业主的孩子已成年，同样需要考虑他们的想法。例如，假如第二代对家族生意不感兴趣，不想接手，但碍于是长子，企业主希望由他接手。我们在做规划时便得把这因素考虑在内。」

值得注意的是，不是每一种事业都可以传承给下一代的，谭杰升表示，假如事主是一名外科医生，但他的孩子却不是医生，那他的事业便无法传承给下一代。

另外，需要高度专业知识的行业也很难物色接班人。比如养殖业。他称，市面上不缺乏专业人士如会计师、律师等，但是，要找到拥有养殖业方面知识与技能的专才却不容易。

因此，从这方面来看，选择合适的接班人不是只看学历，还得根据个别行业所需的特定知识和技能而定。

接班规划与财产业分配对庞大家族尤其重要，否则未来发生争夺财产的机率会升高。

谭杰升以他目睹过的一个案例说明，在一个拥有12兄弟姐妹的大家庭，家族生意已经传到第2代，部分第3代成员也已开始参与管理公司。问题往往会出现在第3代，大部分时候是在工作上产生摩擦，因此，第2代家族成员意识到假如不事先做好规划，家族生意日后或许无法继续经营下去。

「第2代的关系是兄弟，多半还有商量的空间，但是第3代之间的关系是表兄弟或堂兄弟，可能个人想法与利益会驾凌亲属关系之上，较容易造成分裂。因此，这个家族决定设立一个机制或家规来加以管制。」

除此之外，他表示，不能不考虑的一点是万一企业主突然离世。「我们需考虑客户的背景，例如客户可能拥有2段婚姻，第1段和第2段婚姻都有孩子，而这些孩子之间的年龄落差可能相当大。在这种情况下，我们必须按整体情况来协助甄选合适的接班人。

倘若孩子还小，企业主便得有额外部署，选择适当人选暂为管理公司，待孩子成年后再把棒子交回给他。他以中国古代皇朝为例说明，指在中国历代皇朝中，当皇帝驾崩时若遇上太子或皇子年龄太小，没有能力管理天下，一般会由宰相暂时辅政。

家族无接班人 採专业管理

另一方面，假设企业主没有办法从自己的家族成员中物色到合适的接班人，例如膝下无子、孩子对家族生意不感兴趣、或年龄太小等，那么就必须考虑以下2个要点。

第一，是否真的想让家族企业继续传承下去。

第二，假如不打算继续传承生意，可以考虑卖掉。

以第一种情形为例，假如企业主想继续把生意传承下去，可以选择雇用专业管理团队管理公司。这些专业经理拥有管理公司的知识和能力。

但是，家族成员可以保留拥有权与最终决策权，并为这些专业经理订下关键绩效指标（KPI）。假如没有达标家族成员可以替换经理人，另外物色有能力者。

海外多家历史悠久的著名企业都采取这模式，例如美国零售业巨头沃尔玛（Walmart）、德国汽车大厂福士韦根（Volkswagen）和爱马仕（Hermes）等。

一家公司有股东和董事局，股东持有股权；董事局则握有执行权。然而，谭杰升表示，在进行接班规划时，普遍都会把这2个单位拆开。在大马，大部分的企业的股东同时也是董事，形势较为复杂。

普遍来说，假设一名企业主持有80%股权，并有4名孩子。假如过世后把股权平分给4个孩子，而各自分到20%股权的孩子也可能把股权传给下一代。

在这个情况下，个别家族成员持有的股权会越来越分散，可能会导致公司面临分化的风险。

再者，由于每位家族成员有同等股权，在做决策时可能无法达致共识，甚至引发冲突，最好可能出现部分家族成员卖掉手上股权退出公司，家族生意便可能面对崩裂。

设信托基金保障家族利益

新加坡上市公司品杨协成（Yeo Hiap Seng）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。杨协成最初是由杨景连创办的酱油工厂，随后发展成街知巷闻的饮料公司。杨景连育有5个儿子，分别是杨天恩、杨天赐、杨天求、杨天华及杨天成。5兄弟在1956年签署协定，内容包括「杨协成日后不得转让或转卖给外人」。但是，这份协议并没有法律约束。

杨协成的资产被平分成7份，给5名兄弟及杨天恩的2名孙子。过后，杨天恩之子杨至耀被委任为公司主席兼总裁。杨至耀致力于扩展业务，但是其理念与其他家族成员不同，不断出现冲突，最终导致分家。家族成员陆续退出董事局，将股权转卖给外人，杨氏家族淡出公司。

因此，家族企业主可以设立一个信托基金（Trusts）来确保家族成员的利益。谭杰升称，企业主可将股权存入信托，让后代通过信托间接持有与控制公司。这个安排可以避免家族后代出售股权，保障家族生意。

在这方面，澳门赌王何鸿燊是一个典型的范例。何鸿燊是在2011年为长房成立2个信托基金。根据知情人士透露，这2个信托基金总值约50亿港元。这虽然只占赌王身价1%，但却足以保障长房3代衣食无忧。

据报导，何鸿燊身前已经成立家族信托基金，保障儿孙的日后生活，并且鼓励儿女开枝散叶。

此外，赌王家族也持有多家上市公司的股权。大部分的家族成员通过不同的公司，间接持有这些上市公司的股权。其中二房儿子何猷龙通过家族信托控制的公司，间接持有在香港上市的新濠国际50%以上的股权。这个信托的受益人为何猷龙及其直系亲属。

整体而言，为了能够让家族企业能够永续经营，接班规划是有必要的。正如上文所述，企业的传承并非转眼之间就可达成的，因此，谭杰升建议企业主以开放心态看待接班，趁早规划，未雨绸缪。